尊敬的章先生,刚刚仙去,但是我们这些后生晚辈,心中却永远无法忘怀先生的音容笑貌。2004年,有幸忝居马敏老师的博士研究生后,也偶尔能够近距离聆听先生的教诲,现在想来,仍历历在目。
最早见到先生,是在2005年先生八十大寿的会场。当时,我陪西南交大的鲜于浩老师(我硕士毕业于西南交大,师从何云庵老师,鲜老师亦经常指导我学问)坐在下面聆听先生演讲,鲜老师不时给我略加评论。先生中气十足,根本就是一“年轻人”。印象最深的是,先生说《辛亥革命史》至少培养了三个大学校长(先生本人、林增平老师、隗瀛涛老师)。这套书也是我们博士考试是必考书。彼时,川大隗老先生亦亲率“川军”(其中有谢放老师,何一民老师等)来华师给先生祝寿。
第一次近距离见到先生,大概是考上博士研究生后,去所里看书,路上碰到章先生。我看先生一个人,就想上去搀扶他一把。他笑着说,还不用啊,小伙子。到需要搀扶的时候,他恐怕都不行了。我笑了笑,也不再勉强。随后,自我介绍说是马敏老师的学生。他说,“好,跟着马敏好好学。”然后我又问先生,鲜于浩老师,先生是否记得,因为是鲜老师推荐我报考马老师博士的,鲜老师托我有空问候先生。章先生很高兴,说他当然记得,还让我转告对鲜老师的问候。那时候,鲜老师还很健康。
第二次近距离谒见先生,大概是郑会欣老师记忆的2016年5月31日,王笛老师到华师来做报告,报告结束后,安排为王老师接风洗尘。恰好章先生也兴致勃勃地受邀来参加了这个宴会。席间,我又近距离聆听了先生幽默、睿智的谈吐。特别是先生对生活中形式主义的批评很中肯。
第三次是2020年1月9日,受同济大学郭世佑老师的委托,去拜访章先生。这次主要是郭世佑老师的大作《思与言》出版了,要我呈送给先生。郭老师特意交代我买束花,代他亲自将书奉上,以示对先生的尊重。我也很高兴能够如此专门谒见先生,遂精心准备了一束鲜花,还顺便带了我自己的两名研究生,她们也早想拜访先生。
那天早晨,我早早和两名研究生在近代史所六楼电梯口等待先生。8点半后,章先生拄着拐杖,轻步走下电梯。我还未开口,先生便问我,“是郭世佑让你们来的吧?”我回复是的。章先生回答说,“到我办公室来谈吧。”我们随后进入先生房间。进去后,我说明来意,说自己受郭老师所托,呈送先生郭老师的大作。先生很高兴,我说有郭老师的微信,先生是否需要和郭老师连线视频一下,章先生欣然同意。连线视频后,先生说,他“还在担任村官。”他们给了先生一块地,20多亩。后来又把他升任了镇官,镇里还和先生签了5年协议,帮助他们脱贫。经过努力,以前,那个非常贫穷的地方,现在已经是生活富裕之地了。先生还说,辛亥革命快110周年了吧,他争取参加。郭世佑老师则说,他一定要回来参加章先生的100岁寿诞。视频结束前,先生说,托我给郭老师邮寄一本家谱,作为回赠。
和郭老师聊完,先生又和我们谈了会。我向先生汇报说,马院已经有四名近代史所的毕业生了。他还告诫我们年轻人,要多锻炼身体。先生说,现在人们生活节奏都很快,要坚守好自身。学马理论要踏踏实实,下一番苦功夫,那时候他们是冒着生命危险选择了共产党,好好学马理论。《资本论》也要认真读,现在很少有人能做到了。他们那时候包括注释都认真阅读。
因为先生还有会议参加,我们亦告辞离开。
作为后生晚辈,我虽未聆听过先生一节课,但他的只言片语,都是人生的大智慧体现。现在想想,有幸中的两个国家社科基金(一是南京国民政府公务员俸给制度研究,另一是南京国民政府国营金融邮电事业人员收入问题研究),其实都是得益于先生的群体研究方法和眼光向下的思路。当然,还有马敏老师、鲜于浩老师、何云庵老师、吴景平老师、谢放老师、朱英老师、王笛老师、彭南生老师等诸多导师的教诲与培养。
物是人非,愿几位逝去的(鲜老师、隗先生、章先生)先生千古……
华中师范大学马院何家伟
2021年6月1日星期二于桂子山